清岁半眠

Welcome to the mind fuck

【赵苏】狭路相逢

Summary:苏卫不信命中注定,但是他在赵子武身上看到了甩不掉的大麻烦

Elements:赵苏拉郎,年上,入伍前设定提及,涉及cp炎鱼,默认式向巴,赵向友谊向

Warning:非原作走向预警,自我完善角色背景设定提及,7000+,ooc预警,不喜勿入

 

  

 

    在琼瑶小说和金庸小说畅销的时代里,苏卫就不信真命天子那套理论,他不信什么命中注定的爱人,也对什么命运的羁绊嗤之以鼻。他太过于冷傲,以至于他孤身一人走过了青春韶华,自觉没有什么人能在他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那么一笔。

    但眼下烈日当头,树丛之间热浪滚滚,四周的争执和嘈杂声不绝于耳,他死死盯着眼前算不上高大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相信世界上是存在宿敌的了。

 

    第一次遇见这个男人时苏卫还没从高中毕业,彼时还是个穿着校服的毛头小子,成日地翻墙逃课。别人逃课都拉帮结派,他却独来独往,像无声的鬼影在校园里游荡,唯有在打架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和其他人产生些联系。好在他作业从不缺交,成绩也在中游徘徊,老师到底注意不到他,便放任了他孤僻的自由。

    苏卫没有朋友,索性他也不需要朋友,他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晃地向前走。

    期末的星期五,考完了试的学校依旧坚持不懈地用课堂折磨所有人,教室里老旧的吊扇驱不散两广初夏的潮热,趁着昏昏欲睡的氛围,苏卫轻车熟路地翻出了学校的后墙,跨上了他的摩托车。摩托引擎嗡鸣低吼,他顺着山间陈旧的公路在树荫里一路向北,深蓝的校服领子在风中喇喇翻飞,遥远的山岭后水洗般的蓝天上团簇的白云绵延无际,温吞的夏风跃过山腰上星星点点的矮屋,卷着未散的炊烟略进林木间错落的鱼塘,好不惬意。

    实际上苏卫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骑摩托地间隙里他在半山腰的李叔杂货店买了根冰棍儿,靠在树上看着了会儿王婶插秧,又在山坡上对着张爷的背影打了一套寒假学的拳。安宁的山野间岁月静好,只有摩托的引擎声交杂在鸟鸣中,刚长出来的刘海随风飘动,恬逸好似天堂都近在咫尺。

    直到冲过一个长长的下坡,他被一个交警给拦了下来。

    交警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但不合身的交警制服都掩盖不住他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苏卫耍着帅,一个漂移稳稳地停在了男人举起的手面前,故作冷酷地一抬下巴:“怎么了?”

    男人放下手,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青涩的脸上绽开一个教育意味浓厚的笑容:“小朋友,未成年人不能骑摩托车你不知道吗?我得给你开罚单了。”

    “切,叫谁小朋友呢?”苏卫重重地翻了一个白眼,不屑一顾地把手往油门上一搭,“怎么我们这种小地方,还多了你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咱们庙小,您这尊大佛还是请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吧。”

    他刻意地咬重了“请”字,秀气的脸上肆意张扬地展现出挑衅。男人簇起眉毛,好脾气地呈现出一个被逗笑的表情,并不和他拌嘴,反倒指了指他的外套:“ 小同学你好歹把校服给脱了吧,你这不是上赶着等我开罚单给你吗?”

    “你有本事打赢了我再说吧。”苏卫嗤了一声,很多年后他都没想明白年仅十七的自己究竟怎么能狂傲成那样,但时下的他确实只把男人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甚至颇为自信地撸起了袖子。

    听了这话男人来了兴趣,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漂亮得让苏卫一眼难忘的眼睛,一瞬间奕奕的神采好似耀眼的阳光,不请自来地闯入进了苏卫潮湿迷蒙的青春:“行啊,小兄弟,愿赌服输啊?”

    他们当真就在那公路旁边打了一架,起初男人一味地只守不攻,在气盛粗糙的拳脚下连连后退,苏卫有一刻认为自己赢定了,却一个回旋踢后听见男人明媚的声音轻飘飘地响了起来:“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的一瞬间,苏卫只觉得胳膊肩膀都一阵生疼,伴随着肩窝和膝盖传来钝痛,天旋地转之间,他已经被擒着双臂摁在了地上,男人滚烫的手一只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一只摁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脸颊挤压在粗粝的柏油路上,一时间迷茫和屈辱如潮水一般吞没了一切。

    不过男人并没有为难他,立马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还上下其手地帮他拍打着衣裤上的沙砾。苏卫反应过来后一把扯回自己的外套,猛地后退几步,刚过变声期的嗓音尖锐出一种好笑的撕裂感:“别跟我假惺惺来这套!”

    “愿赌服输?”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仿佛不是刚打了一架,而是捉住了一只偷油的小耗子。

    苏卫喘着粗气不说话了,用力攥着衣角的手紧了又松开,男人哼笑了一声,其中的得意无需多言,抬手洋洋洒洒开了一张罚单,塞进了他的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可别再骑个车满山乱窜了,小子,回去多练练再来找我打吧,你这还是太嫩了。”

    男人说完就吹着口哨离开了,苏卫盯着男人的背影,荡气回肠地吼出一句:“操!”再低头去看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罚单,翻到背面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赵子武。

    赵子武。苏卫咬着牙把这个名字颠来倒去地念了好几遍,当即就飞身上了摩托,一拧油门风驰电掣地蹿回了学校,冲回班上时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物理大题,他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回到座位上,埋头在全是卷子的抽屉里一顿掏,摸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广告纸,上面一排醒目的大字:“巴西柔术训练班”。

    本来心思就不在读书上的苏卫日后更是六十分万岁,擦线考上大学以后他也秉持着出勤不带脑子学分凑够就行的准则,大把的时间都泡在健身房练他每个周末雷打不动学的新招式。他还是没有朋友,能够帮他点名签到的唯几个哥们还都是他帮人家出头打架换来的。然而人家对他全是敬畏和需求,没有什么友谊的成分在里面,好在他也不在乎。

    苏卫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地独身往来,他决心成就自己的骄傲,只为有朝一日再遇见那个姓赵的,有本事可以堂堂正正地把那个小交警打趴下。

    他依旧孤独地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但却不再是漫无目的,潮湿的大雾里燃起了一盏昏黄的路灯,影影绰绰。

 

    梦想破灭在他正式入伍的那天。

    入伍的那天苏卫站在新兵的队伍里,再次见到了那双熟悉到难忘的明亮眸子,他瞪着眼睛看着男人军装笔挺地从他身边经过,一厢情愿地祈祷那只是眼熟,直到男人随着队伍走到台上,麦克风里响起了他掷地有声的名字:“优秀班长,赵子武!”

    “操。”苏卫霎时间如遭雷击,一句脏话基本就是脱口而出,身边新认识的巴郎瞥了他一眼,凑过来低声问他:“你认识?”

    苏卫没有搭话,他沉浸在震惊里,一时间竟不知曾经随机吊打自己的人是现在的前辈的诡异缘分,和赵子武居然不是只交警这两件事哪样让他更反胃,这种粘稠的不适在他被自己的新班长认出来的时候严重加剧了:“嘿,好久不见啊小子,行啊能在这儿碰到你,在我手底下你可得加把劲了啊。”

    去你妈的。苏卫脸冷得像死了亲妈,生生从牙缝里硬挤出一个“滚”。不过赵子武没有发作,他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苏卫的肩膀,后退两步,紧接着气沉丹田:“苏卫出列!向后转!作为优秀新兵,给大家展示一百个标准的俯卧撑和一百个标准的深蹲!大家掌声鼓励!”

    新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没理解同时分配的同学,怎么有人就已经是优秀新兵了,赵子武挑着眉毛咧嘴一笑,自顾自地带头鼓起掌来,不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抱大腿表明立场,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就从队伍之中爆发了出来,久久不停。

    最后苏卫还是面色铁青地做完了一百个深蹲和俯卧撑。向羽带着巴郎那个班从他们班前面经过,赵子武满面春风地和向羽打招呼,巴郎把他给认了出来,新奇纯粹的眼神投射过来四射着明晃晃的不解。他实在没忍住竖起了中指,然后又喜提一百个仰卧起坐,甚至是赵子武亲自给他压的腿。

    有这般精彩的开幕,苏卫的军旅生活此后就再没轻松过。他爱拿脸色给赵子武看,放在一水崇拜赵子武的新兵里算得上是有些过于张扬,再加上他不训练时依旧是独来独往的冷淡做派,不知不觉间他再次被敬而远之地孤立了,如同一匹被无法被团队忽视却也无法相融的孤狼。

    做孤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便他总是被赵子武针对,大家也都只会明目张胆地看他的笑话,就算是练得出众也无人喝彩。

    其实赵子武并不自觉刻意针对苏卫,只不过每个班都需要一个训练的模范,一个挨打的出头鸟和一个哗众的笑料,到他这儿三份荣誉便全都送给了苏卫。实际上赵子武还觉得自己是在照顾苏卫,他注意到了苏卫的孑然一身,故总是叫他出列做示范,且毫不吝啬夸奖之意,然而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并不会因此就对苏卫表现出敬佩,更多的是不服气。有时赵子武又点苏卫出来调侃,大家哄堂大笑,只有苏卫始终冷冰冰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尊愤怒的复活岛石像。

    苏卫不领情赵子武的特殊照应,甚至是厌恶这种从上至下的关照,赵子武时而真诚时而讥讽的笑脸只会携来铺天盖地屈辱感。他可以毫不在乎同行者的冷言恶语和刻意捉弄,却会为白日里赵子武一个压倒性的拳法在深夜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爬起来去操场加练。

    夜半的风冻得他直哆嗦,但他沿着操场迎着寒意埋头飞驰,清冷的月光流过鼻尖,脑子里仅存了一个念头:要是不把赵子武给干趴他这辈子都白活了。

    后来有一日苏卫在食堂碰到了赵子武,赵子武把一盘子苹果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嘴里还塞着馒头。届时早就不是饭点,食堂里空荡荡的,赵子武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把盘子往前一推:“吃点?”

    苏卫抬眼瞥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和自己的餐盘眼观鼻鼻观心:“不要。”

    赵子武也不坚持,自己拿了颗苹果啃得脆响,眼神在苏卫湿漉漉的头发和能拧出水的衣服上来回端详,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今天没有下水的加练吧。”

    这回苏卫头都懒得抬了:“关你屁事,别搁这看我热闹,有本事下午跟我练一套。”

    “你帮他们和隔壁班的打,怎么你给关棚屋里他们还都跑了?这种好心真没必要了吧。”赵子武也不明知故问了,板着脸手指在桌面上不满地一下一下敲着,“你也蠢得慌,窗子底下那么深个水渠,就那么跳下去?求救你会不会啊?”

    “他们代表我们班被隔壁班的揍,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败蔻的阴招罢了,不入流的小手段,有本事下次堂堂正正再跟我打,我一个打他们十个。”苏卫看起来不太在乎自己被帮助过的人背弃这个问题,垂着眼睛专心致志地拨弄盘子里的那点菜丝。赵子武盯着苏卫隽秀的脸和睫毛上垂下来的水珠,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思来想去没什么好话可说,也不好意思再做多嘲笑,作势起身就要走,苏卫反而开了口,问他怎么不做交警了。

    赵子武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告诉苏卫当年是作为新兵的他被年长一届的军友暗算,输了赌约,临时偷了当地的警服假扮了一个下午的交警,谁知道就这一个下午就把苏卫抓个正着,又告诉他,当时他刚被招进兽营,武钢带着他们进山训练,否则断然是碰不到苏卫的。

    苏卫鼓着腮帮正思考着赵子武是不是上天专程派给他的一道磨难,赵子武就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啊,被瞧不起没关系,俗话说的好,狭路相逢勇者胜,等你比所有人都优秀,瞧不起你的人就只能抬头仰望你。”

    然后他又飞快地接了一句:“但你还是得仰望我,想比我厉害你还是再练个几辈子吧。”

    这不是磨难,这是天劫。苏卫面无表情地对着赵子武得意洋洋的背影笔出一串手势,当即饭都不吃了就要去加练。口袋太湿,左手两个馒头,右手又抓了两个苹果,脚底生烟地就朝着宿舍飞奔而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苏卫不再是寂寂无名的新兵,他的努力和天赋让他被挑中参加的任务和比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从而他也成为了中队里最年轻的排长。

    如今这位不再最年轻的排长,和中队里最一直受欢迎的排长,顶着午后毒辣的阳光,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在训练场的丛林小道上相遇了。狭小的路口绝无可能容纳下两支队伍,他们就在这不熟悉的场地里僵持住了。

    “苏排长,好久不见!”在队伍的躁动里对面的领头人主动开了口,似笑非笑地冲着他一扬下巴。

    “赵,子,武。”苏卫好看的眉毛死死簇起,一字一顿地把对方的名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对方听了甚至松了手里的枪冲着他一挥双指,看起来心情不错。苏卫真想不通了,这样大的训练场,怎么偏偏就赵子武这么个玩意儿能跟他抢路走,记忆里明明赵子武已经调去隔壁中队有些时日了,但似乎也没少见他出来碍眼:“好久不见你大爷,半个月前省侦察兵大赛不是刚揍了你一顿?怎么这么不记打。”

    赵子武无端被怼了倒也不生气,用他带的兵的话来说,这叫“被路边的狗踹了一脚你难道踹回去吗?我们赵排只会吊打那只狗”。赵子武常觉得用狗来形容苏卫多少有点丑陋了,但当时他的确笑得比蒋小鱼还大声:“什么叫作你揍我啊,你要不要再仔细回忆一下咱们俩是谁给淘汰了?这大话可不兴说啊,上一个说大话,怎么了来着?”他拉长腔调装模作样地回头去问自己的兵:“你们宋排长怎么了后来?”

    两支队伍都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苏卫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兵是从哪里听来的八卦,更知道这倒弋的笑声里有多少是恨不得直接投敌的。他无心计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里的冲锋枪,语气也依旧是格外的冷漠:“好狗不挡道,你带着你那群小鬼都让开点,别逼我在这儿揍你。”

    那边的队伍一下就不服气的叫嚣起来,一群大男人个个梗着脖子喊得面红耳赤。但赵子武意外的看起来好像被取悦到了,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直视着苏卫的双眼,邪气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苏排长,有句老话说得好啊,狭路相逢,怎么着?欸,勇者胜。”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都没赢过我,你觉得谁才是挡道的那个?”

    如果条件允许,苏卫可能会直接用手里的枪给赵子武一梭子送他归西。讲真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赵子武,他得承认赵子武是个狠人,从来没有什么一蹴而就,抛开异禀的天赋和早入伍的三四年不说,仅光是输了比赛追随向羽的那三年不要命的狠练,就足够他跟在后面马不停蹄地狂奔。或许他已经是努力的天才,但赵子武能为了追上一个怪物把自己逼成奇才,中间的差距或许望着不会太大,只有在试图跨过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是一道万丈的鸿沟。

    不管承认与否,他们终究都只是在追逐着更强者的步伐,等待着并肩绽放乃至被仰望的机会。

    见苏卫走了神,赵子武扯着嗓子又叫了一句:“苏排长?”

    苏卫回过神,啧了一声又皱起了脸。他很讨厌赵子武叫他苏排长,匮乏应有的尊敬和认可,只有调侃和疏离,但他更讨厌赵子武直呼他的大名。薄薄的上下嘴皮一碰,带着笑意的两个音节,不仅是会让他回想起在他手底下当兵的日子,更因他始终无法适应赵子武语气里的熟稔。那样耀武扬威的好人缘和他认定的装模作样的热情像廉价的灯光,他嫌恶地不想沾染一点,却又不愿彻底地陷入黑暗里,只能踌躇地徘徊在明暗边缘,进不去,又离不开。

    令人作呕。

    “行啊你,非要不自量力那我就奉陪到底。”苏卫凉凉地抬起眼,讥笑一声为自己壮势,身后的新兵开始欢呼起哄,对面的队伍也不甘示弱地给赵子武打气,狭小的岔路口竟给腾出了一块不小的空地。

    赵子武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看着苏卫盛气凌人地走过来,抿着嘴笑了一下,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你这要是输了,可就不能只是让路了啊,这得怎么惩罚一下来补偿我浪费在这儿的时间?”

    这话本来听着没什么大问题,但此刻四周无比喧嚣,赵子武低沉的嗓音破开声浪钻进苏卫的耳朵里,居然给他听出点怪异的感觉。他眯起眼歪歪头,看见赵子武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戏谑和认真,出去挑衅,竟然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品出了几分暧昧。

    疯了,都他妈疯了。

    不知是谁给蒋小鱼通风报信,等他带着兄弟们风风火火赶来看热闹的时候,赵子武已经和苏卫扭打在了一起,满目的尘土飞扬,旁边的两队人马加油打气的声音响得耶稣他老人家都得亲自下来看一眼怎么回事。蒋小鱼连吼两声都没人理睬,只能以身试法上前拉架,随着他被赵子武一脚踹飞还撞翻了身后的鲁炎,人群蓦得陷入了死寂,地上的两人也不打了,维持着那拳不着腿不落的姿势,直勾勾地看着在地上和鲁炎滚作一团的蒋小鱼,前所未有的尴尬。

    被张冲拉起来的蒋小鱼一字一蹦的骂声就没有断过,饶是阎王来听了都得流下眼泪。在他连骂带叫的训斥声里,两队人马垂头丧气地入列站好,闹剧的两位主角也一边老实地背着手站成一排,一边若无其事地瞥向别处。

    等出气得差不多了,蒋小鱼才停下来慢条斯理地打量着两人,脑子里正琢磨着坏心思,鲁炎就凑到他耳朵后面了:“蒋大队长,官威耍完了?”

    “没呢,早呢,想啥呢?”蒋小鱼绝不可能放过这样挤兑人的好机会,尤其是他们聚众闹事还迟到在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即大手一挥,“哎,赵子武,苏卫,你们俩现在,就在这里,握手言好!得我说好了,才算好,听懂了吗?”

    这种奇葩的命令让赵子武虎躯一震,苏卫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当即就骂出好长一句问候的话,但蒋小鱼的一句“这是命令”直接让现场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笑容此刻都尽数转移到了蒋小鱼一个人的脸上。

    最后还是赵子武先伸出了右手,苏卫才不情不愿地把手也递了过去,短暂地和对方相握后就急不可耐地想抽开,谁知道蒋小鱼贱兮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哎哎,我说好了吗?握着!握好了,没我的命令,不准撒手!”

    张冲看得傻了眼,用胳膊肘捅了捅蒋小鱼,试图让幸灾乐祸回到自己的脸上:“不是老鱼,你平时跟鲁炎牵手就完事儿了,你让他们俩搁这牵算什么玩意儿啊?这老些人瞅着,这是干啥啊?”

    鲁炎噗嗤一声笑了,提手捏了捏蒋小鱼的脖子:“诶,秃子叫你别乱点鸳鸯谱呢。”

    “秃子这你就不懂了。”蒋小鱼洋洋得意地一仰头,又是他那副狗头军师的做派,“我之前教你的,他们现在这用一个成语,叫侠什么来着?”

    “嘛?神雕侠侣?”

    他们仨的声音不算小,起先队伍里依旧维持着死寂,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丑陋的尖笑,随后就像一滴热水滚进了沸油,人群像炸锅了一般沸腾起来,乱七八糟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如风涌而起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里苏卫把这些话连同笑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希望自己涨红的脸和滚烫的耳尖都是因为纯粹的愤怒,但耻辱感却意外没有想象的那样强烈。他侧头想去看赵子武的反应,竟发现赵子武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儿,顺着目光看去,是蒋小鱼三人组身后似笑非笑的向羽,和抱着胳膊看热闹的巴郎,视线转移回来,正好看见赵子武满面春风炫耀似的冲着向羽一抬下巴,嘴里对着口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卫一瞬间加倍地不痛快起来,大抵不能接受只有自己在尴尬的处境,当即将两人还握着的手用力向下一甩。赵子武一惊,转过头来瞪着眼将视线拢聚在他身上,苏卫还没说话,赵子武就长长地哦了一声,一双桃花眼眯起来映现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怎么,你不会吃醋了吧?”

    “蒋小鱼讲的那么多废话你完全可以不听。”苏卫气得脸都要扭曲了,有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充斥着咬牙切齿,握着赵子武的手骤然用力,大有要把对方的手攥碎的意图。赵子武痛得嘶了一声,却完全不气恼,甚而用大拇指揉了揉苏卫的虎口:“干嘛这么大火气?”

    举着的右手已经开始发酸,赵子武粗糙的掌心和指腹都是滚热的,紧贴的肌肤已然微微出汗,温度从掌心攀升,像一首低沉的长歌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带来水乳相融的幻觉。苏卫低头盯着自己和对方交握的骨节分明的手,凝视对方动作的指尖,此刻有无数个发火的理由允他逞口舌之快,却只有一个含糊不清理由让他维持了静默。

   “苏卫。”赵子武又在叫他的名字,苏卫温吞地抬头,就对上赵子武凑近的那一本正经的脸和含着笑的双眼,那眸底有繁星点点,银河璀璨漫漫都只向他一人涌来,他看得出了神,听见眼前的人不急不慢地说道,“真给你气成这样?那今晚上我那儿去,我陪你到底,不给你打得心服口服你今晚可就别睡了。”

    夏意正浓,江北的清风吹进南粤的山岭,轻舞间交缠在林木的挽留里,同午后的蝉鸣鸟啼低吟着蓄谋已久欢歌,一切都醉意朦胧。

    那番话听着有技巧,不过苏卫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残存的一点感动在刹那间都烟消云散,他重重地翻了个白眼,龇牙咧嘴地咧出一个狰狞的笑,掷地有声地卖了自己的一夜:“好啊,我到要看看是谁别想睡了。”

    福兮祸兮,自在人心,这命中注定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定论,未醒时分便都不再重要了,这天灾一样的宿敌,一旦主动撞上枪口,就这辈子都别妄想躲过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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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夜夜写到五点,可算给澜澜把饭做出来了

这篇夹带其他角色不够多不够热闹,下一篇需要变本加厉(等下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朋友们都很喜欢年轻气盛的他们俩,青春真的是非常值得怀念啊

这个背景设定和澜澜讨论了很多脑洞,可能会多搞点,看看下次放假做饭是什么时候了

真的很喜欢一些看似正常但是问题很大的暧昧,暧昧期真的比什么都棒

还有别人吃这样的拉郎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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